第四十八话:秘密藏不住

两人均不言,这么对视了好久。

“你一直看着我哭?”本不打算让人知晓的心事仿佛被偷窥了,龙初瑶尴尬得无以复加。

而临天舒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,放在桌上的手五指蜷起:“我只是觉得,你……不想被打扰。”是在为自己没上前安慰作解释。

龙初瑶无可奈何地擦擦脸,到盆边掬水洗脸。看都看到了,发火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毫无意义,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。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
“大概就在你离开不久吧,鸣弦离开以后我也不敢乱走,怕回不来,就一直等着。”其实他见人不在本打算先回去,可婢女鸣弦躲他躲得飞快,他又不敢追,只好老实在房间里待着。

洗干净脸以后龙初瑶坐下重新上妆,眉画到一半突然感觉不对劲,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身后那人一直通过铜镜在看她,心里一阵别扭,手一拍妆台:“看什么看!”

临天舒赶紧转开头:“好吧,不看就是了。”

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……上妆后又把散乱的发髻重新梳理了一遍,龙初瑶感觉自己稍微有了点精神,才起身到桌边:“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
“本来是打算问问你对案子有没有新的发现,看你刚才哭成那样,我还是别再给你压力了。”临天舒闷闷地道。

看来也是以为自己在为这件事而哭,龙初瑶忽然想,大家把她看得如此高尚,知道她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会不会对她非常失望呢?

面前这个人尽管对大舅心怀有怨,但终究受了大舅的恩,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,与他有着比其他人更深的感情,心急要知道真想也是情理之中,却又顾及到她的情绪不肯多问。这让她感到惭愧,像是在博取别人的同情一般。

“你想问什么就问吧,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很难过,所以才哭了,和这件事并无关系。”

临天舒认真地看了看她,确定她所说属实,才缓缓开口:“死因……问出来了吗?”

“侯大人说是毒杀,但因为没有创口也没有体内残留,所以应该是毒烟,”龙初瑶托着腮,“但是我觉得不是这样,若是毒烟,陶姨不该毫发无伤,而且毒烟入肺肺部必然会查出些什么,侯大人既然没有提到,想必就是仵作并未验出。”

“那毒药的名字是……”“草包知府说查出来也没用所以压根就没让查。”

两人一时都无语,临天舒面色阴沉:“真是个废物,毒发时间早晚倒推回去就能知道凶手是何时下的毒,这么重要的线索竟然完全不在意。”

龙初瑶不由好奇:“你对毒物有研究?”

“啊?不……也谈不上研究,就是看过一些医书。”临天舒言辞闪烁。

“那就来推测一个大概吧,”龙初瑶十指交叉,“我们先假设仵作没有验出来的情况都不存在,看能不能推测出下毒时间。”

临天舒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,那神情并没逃出龙初瑶的眼睛。

“首先可以排除不是长期下毒最后发作,否则全身都该积满了毒素,但肯定也不是沾即死的剧毒,中毒后几个时辰后才死的毒药,你心里有谱么?”

“大概有。”

“大舅戌时左右毒发身亡的,既然没有惊动陶姨娘,想必死时并不痛苦,范围又缩小了吧?”

龙初瑶罗列这各种条件,一层层将范围缩小,最后问:“就毒发时间上说,最长的可以达到多久?”“我所了解到的,最多三个时辰,但是过程中人会越来越痛苦,不会无知无觉,只有沾即死的毒药才可能不惊动睡在身边的人,并且就不可能是毒烟。”临天舒说完,自己都陷入了迷惑。

凶手用不可能不连累旁人的毒药只杀了要杀的人,或者凶手用不可能不惊动旁人的毒悄然无声地杀了要杀的人,两种可能性都是死胡同,那凶手究竟是怎么杀人的?

“有人说谎。”

“有人说谎。”

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四个字。

“我们怀疑的是同一个人吧?”临天舒显得很兴奋,手指轻扣着桌面。龙初瑶点头:“不仅是怀疑的人,下毒的人我也大概有了方向。”

如今只欠试探的时机,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。“我去试探他,”龙初瑶笑里带着某种坏坏的味道,“从我第一天踏进家门,就感觉我能制服他。”

听了这话,临天舒却并不高兴,忽然岔开了话题:“你是想到了什么,会哭得那么伤心?”

“呃……”龙初瑶脸上一下没了笑意,视线飞快地转开,“那是我自己的事。”也就是你别多问的意思。

“不能说吗?”

龙初瑶不耐烦地一挥手:“总之不关你的事,你别问就是了!”却被一把捉住了手腕。

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逃避,临天舒声色俱厉:“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你哭成那个样子,你说那是你的事,我还偏要问个明白!”

“现在在谈正经事……”“这件事也是正经事。”

望着对面不依不饶的人,龙初瑶的确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对他说,这个秘密在心里藏了很多年,连那容他们都不知道,她也烦恼,也希望有人可以帮助她,但……

“我现在还不想说,”扯不回自己的手,只好任他扣着,“我知道你在关心我,但是有些事我只能自己去处理,你问了也帮不上忙。”

临天舒只得松开了她的手腕,过了好一会儿,才又开口:“你现在的神情很像当初刚嫁到龙家来的可吟,满脸落寞,当旁人问起,却又什么都不肯说。”

都是因为断不了不该有的念头啊,龙初瑶在心里苦涩地想。

“任何时候你愿意说,我都会洗耳恭听。”看来她是铁了心不说,临天舒也便无能为力。其实她为什么而哭,他心里已经大概知道了,只是女孩子的心事不能有旁人来点破,他也就继续装作不知道,只希望她早日对自己说。

谁也没料到窗户纸点破的一天会来得这么快,这年冬天第一场雪降临之日,一架马车停在了龙家本宅的大门外,随着一声“钦差到“的高宣,那个人来到了龙家。

临天舒硬是磨着婢女鸣弦将他带到了大门口,一眼便看见了披着极为寒酸的大氅站在大雪中与三夫人交谈的男人。

钦差要来的消息昨日才传到本宅,由于近来家中事务主要都由他和龙楚衍共同打理,他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。龙浔澈的亲笔信上写着那个男人的名字,他来了,较量这才正要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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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要进入第二卷了……

这一周简直像身处地狱一样难熬,每天都累得恨不得死过去,加上一直压力太大,今天身体终于还是受不了了刀口刀,更完就要爬去睡觉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