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八话：唯以暴制暴
继任仪式总共四个步骤，诘问之后是祭祖，纳贺，最后是初命——也就是新人当家的第一条命令。不用怀疑，第四次落败的旁系成员下场只会比过去几十年更惨，谁让他们无顾龙家初代当家就是女子这一历史，敢以黄毛丫头称呼龙初瑶。
计划之外的拜堂后，三方人的面色都有些古怪，有的人为没能及时备上贺礼而犯愁今后与龙家的合作，有的人为一场亲事打破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而忿忿，还有一些虽看不出有明显的倾向，神情却依旧耐人寻味。
“接下来请各位在此用餐，大小姐，闻大人，这边有情。”马氏站在通往北院的侧门处笑盈盈地候着。
闻炙燕默默地朝同桌的人拱了拱手，离开客席。龙初瑶远远地望了他一眼，忽然心生胆怯，害死大舅的凶手究竟是谁，她忽然不想知道。“天舒哥哥，你我既已是夫妻，又都是龙家人，你随我们一同前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临天舒感到很意外，但并不多说什么，只跟了上去。半路忽然又回过头，对旁系一干人道：“各位叔伯舅公可不要轻举妄动，否则下场如何，只怕晚辈也说不清。”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了，旁系众人低头不语，不知是恐慌还是又在盘算什么。
三人去了约有一个时辰，桌上的残羹剩菜都已换上了果品多时，龙初瑶才面色沉重地带头踏入临渊堂。
“让诸位久等了，实在是大舅之死真相出人意料，我与他们二人商量之后决定不在继任仪式中向各位说明，待过了年节，我会向颖阳公主，以及继续留在本家的人说明情况。”龙初瑶在堂中微微躬身道。
“这怎么成！”旁系一人还不待她话音落定便拍案而起，“我们就不是龙家的人了吗！凭什么我们就不能知道？”“就是！前当家遭人杀害这是整个龙家的大事，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！”“除非你就是凶手，不敢让我们知道！”等等一片的讨伐声又起。
陶姨娘见那边闹得不成样，便站起来对龙初瑶道：“初瑶啊，你大舅这件事，说起来确实不该瞒着家里人，要不你也让他们留下听吧？”
龙初瑶却微笑着摇了摇头，递了个眼神给身旁的人。临天舒会意，开口道：“各位叔伯舅公请不要轻举妄动。”与走前的话语一对照，不知怎的让人毛骨悚然起来，旁系众人稀稀落落安静下来，全看着他。
“我想你们当中，有的人离开本家已经几十年，有的这才是第一次踏进本宅，论起来不会比我们对前代当家有更深的感情，你们真正关心的也并不是父亲的死因，只不过对于初瑶妹妹掌权依然心怀不满罢了。”
刚才站起来那人嗤一声，样子极为不屑。
临天舒抱起胳膊：“这位，论辈分我该随初瑶妹妹，称你一声表舅，我之前就已经说过，请不要轻举妄动，怎奈你就是不听，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，下一季交帐时的解药可就没有你的份了。”
“什、什么解药？你做了什么？”那人顿时脸色刷白，手指颤抖地指着他，“你敢下毒？”同桌的所有人立刻弯下腰使劲扣自己喉咙往外吐，客席这边不少人面露嫌色。
“吐也来不及了，早在你们踏进大门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有所行动，现在恐怕早就渗透心脉，回天乏术了。”临天舒不紧不慢地补充。话出，旁系众人几乎就要扑过来将他碎尸万段。
龙初瑶冷冷道：“各位如果还想多活几天，奉劝你们还是省省吧，家中都有妻儿，甚者有孙儿，何不为他们着想，安安分分过日子，乖乖来交账，我便不会为难你们。”
至此，旁系企图争权夺利的几十人算是彻底被断了后路，除了乖乖向这个晚辈俯首称臣外，别无他法。
接下来便是纳贺，龙家之外的七大家族列首，其中又以乾字太家为尊，龙初瑶先前提到的颖阳公主于是第一个上前来，奉上一只盒子：“恭喜龙大小姐升任当家，这是诰命书和戒指。”龙初瑶赶忙跪下双手过头顶接过，以表示接受诰命对太氏尽忠。
仅次太家的坤字由于是在暗处活动，虽必然会派人前来，却并不会公然表露身份，还和过去一样，应该混在了其余的客人中。
同列上三家的明家与赤家一前一后走上前，明拂霄面带微笑拱手道：“上回感谢龙大小姐慷慨赠画，在下不才，今日也献上一幅画，希望大小姐笑纳。”说着接过跟在身后的明家家仆手中的卷轴，双手递了过去。
慷慨赠画……龙初瑶无语，那分明是在眼皮底下强取豪夺，也不知后来二舅舅有没有再到明府上去抢回来。展开画轴，一枝微绽的杏花几乎探出纸面，画技也当真了得。
“明公子妙笔生花名不虚传，”赤玹景似笑非笑地走上前一步，“相较之下赤某的礼物倒显得寒碜了。”说完右手探进左袖，牵出一块不及巴掌大的令牌递上。
龙初瑶接过来，只见上面描有赤家家徽仙客来，鲜红的花瓣好似火苗。“这是做什么的？”看了半天也不明白其中用意。
赤玹景睨了明拂霄一眼，悠悠道：“若是龙家想要和赤家做生意，只要龙大小姐持此令牌出现，赤家便优先选择龙家，同时无条件让利三分。”语出满座惊哗，赤家虽不及龙家掌控着诸多行业，势力遍及大江南北，但某些特殊的行业赤家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，这令牌无疑是给龙家开了后门，在座不少人眼露羡光。
“这么大的礼物也叫寒碜，赤大人是故意笑话在下了？”明拂霄冷笑。
“明公子爱这么想倒也无妨。”被指责的一方完全不在意般。
龙初瑶表面不动声色，心里已经做好了派人查清这两人有何瓜葛的准备。这么想来，那天明拂霄进门时忽然脸色一变，想必是看到了赤玹景，明赤两家几乎毫无往来，他们若是结仇，那症结必定在朝堂之内。必须打探清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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